来源:AI财经社

原标题:一枚口罩的资本血泪

撰文/邵蓝洁

小小一枚口罩,在年发生了太多故事。在年初奇货可居的背景下,口罩需求量暴增,一些人相信只要有机器、有原料,口罩机不亚于印钞机。确实,眼疾手快的人,早已赚得盆满钵满、开着豪车、数钱离开。而另一些人至今深陷其中,投资的几千万打了水漂,至今仍在苦苦维权。还有高位接盘者,为此付出了不能承受的生命代价。

口罩机等于印钞机?

如果不是因为口罩,相隔几百公里,在宁波做外贸服装的小金、在安徽做采暖设备的张刚和在浙江做鞋子的李睿昊,不会有交集。年上半年,想要搭上口罩发财顺风车的这三人,最终走到了一起。不过,他们不是聚到一起探讨生意经,而是因为被骗了,不得不维权。

年3月,小金和所有外贸人一样,被客户退货的订单搞得措手不及。订单大量萎缩后,小金一直在寻找商机,他从朋友圈看到一则全自动熔喷布生产线的广告,心动了。“周期短、质量优、回本快、操作易。”

据小金介绍,投放广告的厂家名为宁波巧艺汽车装备有限公司,宣称一台机器7天到10天就能出货。“我身边很多做外贸的服装工厂都开始做口罩了,熔喷布需求量很大,又能解决工人闲置问题。”

那时,口罩是硬通货,市场热火朝天。一批人跨界到口罩行业,口罩机的价格原本是10万元,后来翻了十倍以上。但依然没能阻挡人们想要分一杯羹,他们相信只要有机器、有原料,口罩机不亚于印钞机。有人估算过,在正常生产情况下,一台口罩机每天的产量是10万个到16万个,保守估计一天能赚10万元。

在小金买熔喷布机器的同一时间,深圳的刘起凡每天都在朋友圈发口罩有货的信息,配图里的口罩堆成了山。做口罩之前,刘起凡的创业经历几经波折,他原本是做消费品的,后来跨行到电子烟行业。“大家都戴口罩了,没人抽电子烟。”刘起凡见势立马再次换行,进入口罩行业。

最初,刘起凡从越南定了两台口罩机,然而一直没到货,他不得不把目光转向国内,最终他搞来了20多台口罩机,然而悲剧是只有三四台能够正常生产,其他机器一直在调试。

小金考察过工厂后,在不同价格等级中,订了最贵的一台,这台机器工厂要价80多万元,每天可以生产三四百吨熔喷布。令小金开心的是,熔喷布还没生产出来,他已经签了80万元的销售合同,收回了机器成本。

然而,机器拉回自家工厂后,就从没正常生产过。小金无奈地说:“第一天做了几个小时,第二天去看,发现生产出来的熔喷布特别脆,像纸一样,根本没办法用。我立即去找厂家,但是他们不认账,说卖出去的东西和他们没关系,我才知道受骗了。”

尽管如此,来自浙江、安徽、河南、河北等地的人,还在源源不断找上宁波巧艺汽车装备有限公司,要买这家原本做汽车配件公司生产的熔喷布生产线。后来在维权的过程中,小金才知道,他们每个人买的价格都不一样,一起维权的十个人共买了30台到40台机器,涉及金额近万元。

小金在宁波维权的时候,河南中西部一个小镇,一条唯一的口罩生产线正在日夜不停地生产。这条生产线是郝景元年轻的时候想开口罩厂时购买的,但后来由于不赚钱,被闲置了,没想到多年后还能得以重见天日,再次工作,并且还成了香饽饽。

年2月,郝景元把仓库里放了多年的两台口罩机,找了出来,修理之后正式生产。他不敢停歇一会儿,临时租借的工厂门口早已经排满了人,只要口罩下线,立马被镇上大企业派驻的人拉走。他们有几百名工人开工,必须要戴口罩,而相比买口罩的钱,停工的损失更大。后来,村支书也来找他商量,能不能把口罩给本村人留点?最终,这些口罩以2元一个的优惠价优先卖给本村人。

在河南长垣丁栾镇,医疗卫材是特色支柱产业,疫情爆发后,口罩迅速走上C位,“因为疫情,很多人暴富了。”王建在丁栾镇看到,时不时迎面就开过来一辆豪车,“不过也有亏损的,赚钱的都是疫情爆发之前就做口罩的,疫情爆发之后加入的,很多由于不懂行,投资的钱全打了水漂。”

王建家里也有口罩生产线,不过他远离家乡从事司法行业,疫情初期,他曾打算回家继承家业,最终没能下定决心,怕疫情稳定了后,行情很快会变差。

新增16万家企业,有人暴富有人接盘

与宁波巧艺再三沟通协商后,小金和其他几位买家始终无法得到正常的熔喷布机器,随后他们联名向当地市场监管局投诉,并于年5月诉诸法庭。此时,市场上的熔喷布价格已经暴跌95%,从最高点的70万元/吨降至3.6万元/吨。

做了四五年口罩生意的徐宣告诉AI财经社,年4月是一个明显的节点,当时市场上的口罩价格已经明显开始走低了,原因很多,比如国家队开始加入熔喷布生产,其他熔喷布厂家也基本复工,物流通畅,工人不再短缺,不像疫情初期那样需要支付几倍工资,从原材料、运输到人工的价格都在回落,市场上的口罩应声降价,“市场终端口罩的价格基本都从每片两三块降到了一块多,口罩生产的利润也从每片1块钱降到了5毛钱。”

年4月以前,在巨量需求的刺激下,各种各样的口罩厂源源不断地冒出来,除了原本的正规医疗厂商,汽车、纸尿裤、床上用品、服饰等各行各业都来跨界,还有很多是临时组建的无名小厂。

天眼查数据显示,年1月时,我国新增口罩相关企业家,随后便成倍增加,2-4月,这一数字分别是、和。5月出现拐点,新增数量降至家。整体而言,前5月,我国口罩相关企业新增注册家,同比增长.84%。

徐宣观察,疫情初期口罩市场出现爆发式增长,不过4月开始回落,到五六月已经稳定下来,每月销售额的同比增长依然有三四倍。

四川成都恒明医疗总经理廖佳明透露,年3月就已感觉到“价格体系一下子下来了”。恒明医院使用的医疗器械,年开始做口罩,医院供货的一个配套,原本默默无闻的口罩年的销售出现翻倍增长,达到万元,年前四个月生产的口罩占全年一半还多。

嗅到利润,企业闻风而来,当利润开始走低,冲进口罩生产的企业开始寻找细分机会。刘起凡的朋友圈已经转向宣传自己的口罩拿到欧盟认证,在他看来,国内疫情稳定后,正好可以做国外市场,而国内口罩市场后期的机会基本只剩下儿童口罩了,“等幼儿园、小学开学,家长肯定要为孩子准备合适的口罩,这是一个机会。”

相比口罩在国内有相关部门价格管控,国外市场的利润更大更吸引人,但并不是谁都有渠道和路子。一位主营服装的港股上市公司老板曾在疫情期间亲自飞往国外找销售渠道,这个风险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承担。

爹地宝贝副总经理林颜挺向AI财经社透露,“当市场上口罩卖到五六块钱一个时,我们提供给政府的价格是每片6毛钱,后来市场价涨到7块钱,我们扛不住了才提到9毛钱。”据他介绍,爹地宝贝年转产口罩大概卖了4亿元,核心还是来自国外市场,主要是一些国际大公司的订单。

后期随着国外疫情和国内点状疫情的突发,依然有人在持续进入口罩行业。从天眼查数据来看,年5月每月新增口罩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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