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征草根文学
小时候,草垛是不能平视的。它耸立在村左庄右,不是村庄守护了它,而是它拱卫着村庄。 高大的草垛比屋脊还要高,爬上去,就攀上了高峰,就可以将乡村整个儿纳入怀抱。躺在草垛顶上,除了蓝天白云,还有一个自由快乐的我。那时候,我们有五颜六色的糖纸,糖纸是什么颜色,天空就是什么色彩。孙大圣有什么了不起?他只有一个筋斗云。而我,口袋里揣着那么多花花绿绿的天空。 日暮时分,炊烟被柴火安上了翅膀,翱翔在村子上空。听见母亲呼唤的声音,我悄悄地滑下草垛,出现在另一个角落。 那时候的饭菜可香了!隆冬来临,隔着门儿,风抱着雪花飘落,雪花扯着风飞舞。饭菜的香气弥漫在温馨的土屋,让人食指大动。饭,白花花的大米饭;菜,上冻后的第一锅青菜。香啊,甜呀,吃得精精光光。 同样快乐着的,还有“床铺”上的老牛。 牛儿终于得了清闲,垫着稻草、盖着稻草、咀嚼着稻草,舒适地向我讲述一个又一个亘古传奇。 我一直以为烟囱是向上的,因为炊烟向往蓝天,并且,它负有指引我们回家方向的任务。忽然间,它钻进了地下。 油烟携带着滚滚热浪从脚下冲天而起,像极了岩浆迸发的前奏。却原来,是饭店的烟囱,开辟了新的道路。人的智慧啊,无穷无尽呐,他们避开楼顶住户的“吹毛求疵”,把困扰交给了“荒郊野外”,交给了我。 我对他们的见解,和草丛中的虫儿一样。但我却孱弱、胆怯得多,不敢在灯红酒绿中喊出自己撕心裂肺的声音。 不知道从何时起,耕牛稀少了,草垛不见了,蓝色的天空离我也远了。杂乱的稻草被推向沟坎、田角,人们偷偷地将它付之一炬。 饭庄用大锅煮饭,取火之物是一堆杂木,饭儿似乎少了一点味道。 曹植说: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他怎么可以这么说? “倘若我注定要离去,多么渴望睡倒在你怀里。”草与种,其实演绎着千年的、凄婉的爱情故事。“豆”,并没有哭泣,而是涅槃在情人的怀中心花怒放。 没有了草垛的村庄,显得萧瑟得多。我叹息一口气,走回院中。母亲关闭了煤气灶阀门,对我说:“吃饭了。” 种,离开了草,即便煮熟,委屈得黯然无光。豆与豆萁,无论是悲情还是爱情,都不重要了。因为,它们已经失去了彼此。 失去了袅袅的炊烟,乡村的暮色还有什么可以书写?没有了高耸的草垛,我拿什么接近蓝天? 这,又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呢? 图片来源与网络 赞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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