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非小细胞肺癌（NSCLC）日新月异的治疗现状相比，半个世纪以来，化学治疗在小细胞肺癌（SCLC）中的主导地位一直未遇到挑战。

为什么化学治疗在SCLC具有无可比拟的价值呢？为什么改写肺癌治疗现状的TKIs类靶向治疗药物极少能使SCLC获益呢？

让我们重新回顾和梳理SCLC发病的内在机理。不仅由于SCLC是一种发生于神经内分泌细胞具有全身生物学行为的特殊疾病，并且因为Notch等干细胞通路的富集表达，提示SCLC细胞是由更为原始的神经内胚层细胞分化而来。这种“种子学说”的发病机制使疾病具有高异质性生物行为和独特的疾病特征。从而SCLC的发生发展过程极少受到肿瘤外在微环镜的影响和表观遗传学的修饰。

细胞毒药物的价值取决于疾病异质性细胞群落的增殖和表达。化学治疗药物几乎均为细胞代谢周期依赖性药物。神经细胞、血液细胞、黏膜细胞是人体增殖代谢较快的细胞。SCLC作为来源于神经内分泌细胞增殖旺盛的恶性肿瘤，大量的肿瘤细胞进入分裂周期，这是SCLC化疗敏感的细胞代谢学原理。

回顾SCLC化疗的发展历程，自上世纪80年代的EP方案（依托泊甙+顺铂），到年代初的IC方案（伊立替康+卡铂）、紫杉醇等新药，到目前的贝洛替康、拓扑替康等新药的问世。铂类药物联合植物类抗肿瘤药物一直是SCLC化学治疗的标配。

而事实上这些植物类细胞周期特异性药物均来源于传统中药的有效成分。

EP方案作为SCLC治疗的经典方案，能够重复出90%以上的有效率，其主要有效药物VP-16（依托泊甙）来源于一种叫“八角莲”的中药，透过血脑屏障同功变构的药物VM-26（替尼泊甙）也同样来源于这种抗癌中药。

八角莲又名“鬼臼”，早在《神农本草经》就有记载：“鬼臼，下品，味辛温。主杀蛊毒鬼注，精物，辟恶气不祥，逐邪，解百毒.....”。并且在《名医别录》、《本草纲目》等本草著作中也有详细记载。八角莲多以根茎入药，其功效可概括为“清热解毒、祛瘀消肿、化痰散结”。

现代药理学研究发现八角莲主要成分为“鬼臼毒素”，其通过使肿瘤细胞有丝分裂停止在分裂期(M期)，抑制肿瘤细胞生长。以鬼臼毒素为原料半合成的新药依托泊苷（VP-16）、替尼泊苷（VM-26）主要作用于细胞分裂的S后期和G2期，其主要机理为强烈抑制细胞DNA拓扑异构酶活性，造成DNA双链或单链的断裂而使肿瘤细胞凋亡。

各地方药志都对鬼臼确凿的抗癌效果有过明确记载，如《陕西太白药志》中记载的“太白七药”之首“桃儿七”就是“八角莲”，并说明其治疗各种癌肿。地方本草记载如《福建民间草药》：“散结活瘀，消瘿解毒。”《广西中药志》：“清热化痰，解蛇虫毒。治肺热痰咳，疮疖”。八角莲除富含有鬼臼毒素外，还能提取出槲皮素、谷甾醇、黄酮类等多种抗癌活性成分，在肿瘤治疗中应用非常广泛。

伊立替康+铂类为主的方案（IC方案）被认为是唯一与EP方案具有同样临床效能的一线方案。而伊立替康则是中药“喜树”的提取物。喜树具有极高的抗癌价值，但在历代本草和传统处方中却很少有记载，而在现在药理研究中揭示了其巨大的抗肿瘤潜力。它的抗癌疾病谱十分广，可应用于几乎所有恶性血液病和实体瘤的治疗。如《中药大辞典》总结其主要功能为抗癌、散结、破血化瘀，用于多种肿瘤，如胃癌、肠癌、绒毛膜上皮癌、淋巴肉瘤等。

其明确的有效成分为拓扑异构酶I抑制剂——喜树碱，此类药物主要针对S期肿瘤细胞，对G1、G2和M期细胞有轻微杀伤力。临床常用伊立替康（CPT-11）、拓扑替康（TPT）、贝洛替康（CDK-）、10-羟基喜树碱等治疗SCLC的药物均为喜树碱衍生物。

喜树叶、喜树果、喜树根皮都可以入药。其中报道喜树叶中喜树碱含量最高，分别是喜树果的1.5倍、喜树根皮的2.5倍。但我们临床治疗消化系统肿瘤和SCLC习惯应用喜树果，因其富含多糖类成分和鞣酯，患者具有良好的耐受性。临床可大剂量应用。

SCLC二线方案用药紫杉醇的来源为“红豆杉”。在《圣惠方》与《集简方》有杉木治疗肺痈的记载，与当今治疗肺癌不谋而合。《名医别录》与《救急方》记载其治疗疮疡，并有“无不瘥、数贴而愈”的奇效，说明其清热解毒、排脓敛疮的作用较强。因杉木种类繁多，如今我们临床选用具有重要抗癌成分的红豆杉针叶入药，参考历代应用杉木方法不同，剂量也有较大差异。

紫杉醇，这种唯一能促进微管形成而抑制微管蛋白解聚的植物次生代谢产物。主要通过抑制微管解聚使瘤细胞的有丝分裂长期阻滞于G2/M期而杀伤肿瘤细胞。

红豆杉的抗癌功效不仅是因为其含有紫杉醇有效成分，同时红豆杉中还含有与紫杉醇结构十分相近的另一种抗癌成分——三尖杉宁碱，其作用机制为抑制蛋白质合成，导致肿瘤细胞DNA合成下降。虽然为细胞周期非特异性药物，但广泛作用于细胞的S期、G1期、G2期。

总结

可用于SCLC治疗的中药多为含有吡啶、酰胺、吲哚类生物碱成分的药用植物：如农吉利、野百合、毛慈菇、夹竹桃等。但此类药物均有不同程度毒性，临床应用时应斟酌用量。

整理执笔：朱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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